上海只有风花雪月？毛尖：这是对陈丹燕的误读

伤尽亿万少女心

从 " 上海三部曲 "（ 《上海的金枝玉叶》《上海的风花雪月》《上海的红颜遗事》）到 " 外滩三部曲 "（《外滩：影像与传奇》《成为和平饭店》《公家花园的迷宫》），再到 2020 年的《陈丹燕的上海》，作家陈丹燕书写上海已有 25 年。《陈丹燕的上海》系列图书由上海文艺出版社重新装帧出版，其中 " 上海三部曲 "" 外滩三部曲 " 均为增订版。上周末，当陈丹燕与学者严锋、倪文尖、毛尖相聚在朵云书院旗舰店，她直言：" 最大的目的不是推广和宣传这套书，更希望谈谈这些关于上海的书，生命力的来源到底在哪儿？"


《上海的风花雪月》一出版即畅销，" 上海三部曲 " 多次再版重印。有人说陈丹燕笔下的上海是怀旧的，是风花雪月，是红颜遗事。"《上海的风花雪月》出版之际，正是中国开始城市化的起点。城市的故事变得特别令人感兴趣，《上海的风花雪月》变成一个供人批判和探讨的怀旧潮的样本。" 陈丹燕自我剖白，" 但我始终觉得上海的怀旧潮跟一般所理解的怀旧不太一样。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是一座开放的城市、一个愿意容纳犹太难民的港口、一个在通商口岸版图里活跃的经济城市。上海的怀旧是怀念城市的开放、活跃、繁荣、乐观、活力，这种怀旧带有未来性，并非怀念一去不复返，而是希望通向未来，这是上海叙事中有意思的地方。"
" 上海是我的书中人物，并不是人物活动的背景，城市就是我描写的人物，我在书里描写的人物则是这个城市的人物细节。" 陈丹燕说，" 上海三部曲 " 畅销的同时也有争议，不止一个人向她提出：你写的上海不是真实的。" 天地良心，我没有编。但这些质疑反而给我一个惊喜，上海是一个由不同街区、不同社区组成的城市，这个街区的人未必可以理解另一个街区的人的生活。上海是一座真正的拥有多元文化的城市，有很多亚文化在不同街区生长。"


那么，有没有一个地方是上海不同街区的人都认同的上海？陈丹燕的答案是外滩。由此，她又开始了第二个十年 " 外滩三部曲 " 的写作。" 我通过在上海街头的田野调查和这 6 本书，完成了自己的上海学学位，这些书就是我的学期论文和毕业论文。" 陈丹燕感慨，自己是幸运的，遇见这个可以探索城市的时代。" 陈丹燕的上海到底是什么样的上海？我希望能够探索生活方式、生活品质如何影响上海的生活、中国的生活。新中国成立后，上海作为中国最大的工业城市，如何向全国输出了城市的生活方式，提供了都市生活的样本。上海是一个寻找机会的城市，同时有一个从来没有泯灭的理想，想要跟世界上最好的城市、最好的产品比肩而行。"


"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《一千零一夜》的书写者，上海是陈丹燕。" 毛尖说，陈丹燕笔下的上海显示出成长的质感。"20 多年来，陈丹燕所写的上海在世界各地被翻译、传播，但多少带有一点误读，这种误读来自金枝玉叶、红颜遗事的本来意思。而在陈丹燕下笔之时，已经改变了这些词的本意。在这 25 年的岁月中，我们看到了一个更加立体的陈丹燕和更加立体的上海。这个上海可以包括更多人，包括我这个宁波人。" 毛尖说，她喜欢《陈丹燕的上海》这本新书，" 陈丹燕所写的上海的物质史，里面有我们的共同记忆，花露水、牙膏等产品覆盖了整个中国。陈丹燕把上海打开了，也把自己打开了，她把 25 年的上海履历向更广大的世界打开，她的上海是朝向未来的。"


" 毛尖所说的质感，我的理解是一种现实性、物质性。上海的梦实际上也是一个物质梦，既是对物质的渴望，又是生产物质的支撑，优秀的中国第一代产业工人、职业素质和工匠精神，在上海都是非常实在具体的概念。" 严锋认为，陈丹燕改写了人们对风花雪月的认知，以一种上海的方式改变了人们对上海的想象，包括与上海连接在一起的关键词。" 风花雪月背后有物质性、有技术，也有血泪。我们在找回上海记忆的同时，对上海有了新的认识和发现。这是一种成长，与上海一起成长，跟陈丹燕的上海系列一起成长。"


" 在英语里，怀旧就是乡愁。怀旧不是还原和回到过去，总是带着新的想象，所谓记忆与想象。" 在倪文尖看来，上海不是一个简单的空间，而是一整套文化，从生活方式一直到人的精神，上海作为中国独特的城市空间不断被赋予文化内涵，成为一个具有符号意义的名词。所谓上海的怀旧，是为了上海的未来，也是为了中国的未来，这是关于上海的怀旧中最有味道的地方。" 时间是陈丹燕的上海最重要的配角，上海是最重要的人物。在 20 多年后的今天，未来已来，当我们站在了未来这个时间点，更能理解当年的怀旧指向何方。"


栏目主编：施晨露 本文作者：施晨露 文字编辑：施晨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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